第五百四十四章 绯闻

  这是一场微型葬礼。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场葬礼。
  因为没有郑重的仪式，唯有几人围聚到一起的餐饮片刻。
  倘若王雪星母女有亲朋好友的话，她们一家也不会无人帮衬。
  但是，最后留守在外婆身边的几个人到底聚在一起，算是送老人最后一程。
  其中就有小杨洋。
  这是很奇怪的事……然而，偏偏小杨洋足有理由被邀请。
  因为第二道彩虹是小杨洋“变”出来的。
  杨小绵和王雪星画就了一副巨大的彩虹，小杨洋则是利用折射的道理创造出了第二道彩虹。
  “这就是我为什么是一班的，你们却是十班的道理。”小杨洋是这样解释道：“你们通宵达旦才能完成的，我只要几分钟，几秒钟……你得明白，在工作岗位上，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更有发挥的余地和空间。”
  虽然小杨洋的口气仍旧不怎么友善，但是杨小绵拥抱了她……小杨洋吐出舌头扮作恶心的模样。
  然后，王雪星拥抱了她，小杨洋不再摆出鬼脸，她认真地拍了拍王雪星的肩膀。
  这顿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至少气氛没有特别尴尬或者难过。
  纵使略有伤感的气氛萦绕着——主要是以王雪星的年纪一时还没有办法很快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王母在杨母的安慰下坚强了起来……或者说，为了女儿，为母则强。
  杨小绵希望自己有母亲的口才和思维，这样就能让王雪星整个人看起来不再那么阴郁了。
  两位母亲权衡了一下，几人最后在杨小绵家进行这最后的仪式。
  杨小绵更希望高冷在场……明明才一两天的时间，杨小绵居然感觉有一两年没有见到高冷了……
  有那么一瞬间，杨小绵几乎恨上了小杨洋。
  “你吃得真香。”杨小绵小声说道：“你能不能顾虑一点儿其他人的情绪？稍微……”
  在杨小绵的眼神示意中，小杨洋点点头。
  “好的，我会尽量慢点儿吃。”小杨洋压低声线：“你要是也离家出走过，你就会了解到食物有多重要。”
  “我不会离家出走。”杨小绵说道：“如果我处于你的立场，我更在乎家人的重要性。”
  “不管怎么样都得谢谢你。”杨小绵露出友善的笑容：“在你的帮助下，最后的那一刻很……完美。”
  “当有人离世的，一切完美都会是不完美。”小杨洋淡漠地说道：“别假模假样的，我也坦诚交待……我就是为了这顿饭才会提供我的才智的，对我来说，这才叫完美。不过，你果然是个怪人……你到底是以什么立场帮助王雪星，又是以什么身份向我道谢的呢？”
  杨小绵张口结舌，最后无奈地摇头：“你也是个怪人……我们都是怪人，或者在别人眼中，我们都是奇怪的人，因为我们有自己的个性和坚持。”
  小杨洋点头赞同：“是啊，不管做好人还是做坏人都没什么特别的，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是形形色色的，最特别，最重要，最了不起的，是坚持做自己，所以，你可以把你酝酿很久的话咽下去了，我是不会回家的……至少，现在，我没有回家的打算。”
  饮食还在进行当中。
  不知不觉的，又有几人加入了……
  王母现在的工作是杨母推荐的，因此看在两个女人的面子上，稀稀落落地过来了，但是大多没有停留多久，并未真正参与生命最后的盛宴，好像这些大人过来只是为了送钱的。
  有喜事的时候，有人送钱，有白事的时候，还是会有人送钱。
  仿佛大人之间的交际最重要的就是钱与钱的来往，反正掏出去的钱早晚又会要回来，反反复复的简单过程罢了，别说高冷不明白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就连从小就生活在这个俗世环境见多习惯了的杨小绵也始终不明白……她可以保证，那些这样做，盲目模仿或者理所当然这样做的大人自己也不会明白。
  不多时，杨小绵和王雪星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舒恩，马聪玉，肖圆圆，徐慕苏，严肃，吕宏愿，陈可欣，高一三班大杨洋，余筝，萧芳，毛严景……
  猜到了的，猜不到的，都来了。
  一时间，杨小绵家里热闹非凡。
  小杨洋目瞪口呆，“你家是公共食堂还是什么？”
  “当然不是……”杨小绵不清楚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迎接这些小伙伴，“哇，幸好你们还自带了熟食和食材，否则，我一定会把你们挨个从五楼的窗户丢下去！”
  舒恩帮着杨小绵把东西送到了厨房。
  “那个是谁啊？”舒恩指着畏畏缩缩站在玄关的男孩儿，“好像有点儿眼熟诶！”
  杨小绵面无表情：“那是吕宏愿……拜托，大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还是我们十班的，你就不能记一下他的脸和名字吗？”
  “我为什么要记住无聊人的无聊模样和无聊名字？”舒恩又问道：“陈可欣为什么会过来？”
  “大概是追着吕宏愿来的吧。”杨小绵想了想又纠正道：“也可能是吕宏愿追着陈可欣来……我也想问你，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来呢？你确定他们不是你带过来的？”
  舒恩：“我以为他们是奔着你来的……除了食物，我的确是带了什么过来，但是你得相信我，我带来的是你真正想要见到的人，不是无聊的男女。”
  说着，舒恩让开一步，紧接着，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杨小绵从未设想过，高冷以这样的形式“登堂入室”。
  莫名其妙的，杨小绵紧张了。
  别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哦，原来是高冷同学啊，很高兴见到你。”杨小绵伸出手。
  高冷歪了歪头，仿佛思考了一下，继而配合地回握住杨小绵的手，他坦率地讲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杨小绵同学。”
  一旁的舒恩目瞪口呆……
  “你们在做什么？”舒恩问道：“你们难道是英语书中的李雷和韩梅梅吗？how are you？fine，thank you，and you？nice to meet you，nice to meet you，too……你们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这种对话，就和国人开口就问：你吃了吗，我吃了，你呢……这种对话方式一样傻。别那么不自然，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越是神经兮兮，越让人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暗藏……呵呵，杀机。”
  望见高冷和毛严景并排落座，杨小绵收回目光——
  高冷没有告诉过她，他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她的家里……
  杨小绵不由问道：“你不是不喜欢看到高冷吗？”
  舒恩睃了一眼：“我是不喜欢看到他，不过，我更喜欢看到你高兴。”
  “高兴？我哪里有高兴了，我才没有，咳咳，高兴……”杨小绵别扭地钻进了厨房。
  处理着蔬菜的杨小绵犹自心不在焉：“对了，舒恩，你和陈可欣初中时候关系不错吧？为什么掰了？”
  舒恩：“说得我们和谈过恋爱似的……陈可欣是个碧池，她和我好只是利用我，只是渴望被人关注的滋味……”
  “可是马聪玉她们那些女孩子讨好你的出发点不也大同小异吗？“
  “那也得由我来决定谁能借着我的光可以获得关注。”舒恩一把勾住杨小绵的脖子。
  “你想不想借一借我的荣光？”
  杨小绵却是面无表情地斜了一眼，“我发誓……你要是趁机把手上的脏东西擦到我身上……你会明白什么才叫做给我点儿阳光我就要灿烂起来的……”
  舒恩择菜，杨小绵切菜，两人配合默契。
  忽然，舒恩又问道：“你不怨王雪星吗？”
  杨小绵手上的菜刀一顿，又噔噔地切起来。
  许久，杨小绵将整齐成条的胡萝卜丝拢进盆内，方才开口：“做朋友难，做好人更难……我从未都没指望过自己的朋友就一定是好人。”
  舒恩若有所思地笑道：“是啊，要是成为你的朋友条件那么苛刻的话，首当其冲会被淘汰的就是肖圆圆了……但是，你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或许吧。”杨小绵说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是《美少女战士》，我梦想过自己代表正义消灭罪恶……很傻，不是吗？”
  舒恩：“也没什么，不过这个动画也太老了吧……我推荐你看《海贼王》，看了后热血沸腾，教会你什么是真正的正义……现在我没见你有看漫画诶？“
  “我有看漫画的。”
  “哦？什么漫画？”
  “《爱丽丝学院》。”
  “那是什么？我没听过……我虽然喜欢《小丸子》，但是平常不太看少女漫画，少年漫画比较适合我……”
  杨小绵轻描淡写地答道：“哦，《爱丽丝学院》是讲一群拥有超能力的十岁小孩儿的爱情故事。”
  听得舒恩直摇头。
  舒恩困惑：“你真的不怨恨吗？……像你这样代表正义的傻帽从来不懂怨恨吗？”
  杨小绵耸肩：“或许。”
  舒恩：“你真的心甘情愿地继续当她的朋友吗？”
  杨小绵：“或许。”
  舒恩：“你真的没有怨恨过我们，真的心甘情愿地继续当我们的朋友吗？”
  杨小绵洋葱剥了起来，“我掰开这颗洋葱的心情就是我对你们的真实感受……”
  舒恩：“会哭？”
  杨小绵点头。
  舒恩：“喜欢？”
  杨小绵点头，“就是因为喜欢才会流泪……流了眼泪之后反而会更加喜欢。”
  舒恩点头：“你果然是个抖m。”
  杨小绵举起菜刀：“不，我不是。”
  小剧场1：
  杨母很是抱歉……
  这样的日子里，家里却聚集了一群半大的孩子。
  本来凝重的气氛忽然变得欢快了。
  这些孩子都是女儿的朋友，杨母都能一一叫出名字来。
  虽然学习成绩良莠不齐，但都是好孩子。
  每次登门，这些孩子们看似吃喝玩乐，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是为了吃喝玩乐才会来的——不过，他们很懂事，会帮忙做家务，会卖萌讨好，会帮助杨小绵姐弟俩补习功课……
  在这个小区里，同样也有孩子在二十九中上学的家长。
  听说属于二十九中最特殊的“十班”的学生们常常去杨家做客，难免有嘴碎的妇女劝说杨母别让杨小绵与那种“差生”往来。
  ——“你家孩子那么文静听话，要是总和那种败类来往，说不定会遗憾终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呢！”见面会打招呼的“半”熟人目光闪烁着八卦的神采这样说道，仿佛她们遇见了杨小绵也成为所谓“败类”的一份子。
  杨母看似温柔娴静好讲话，然而，她是从来就不会被他人影响到自己想法的个性……想必杨小绵就是继承了这一点。
  当时，杨母是笑着回答：“败类这个词还是别乱用的好，分数可不代表人品，更何况都不过是些调皮的孩子……我相信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相信她的朋友，作为母亲，我定然会相信我女儿的朋友们。”
  杨母点着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女儿是好孩子，她的朋友也都是好孩子。”
  见小区里最长舌的几个妇女还有话要讲喋喋不休的样子，杨母笑得神秘莫测。
  “王大姐，您的儿子交往三个女朋友，不愧是高二年级的学霸呢，真是招女孩子喜欢。”杨母说道。
  王大小姐笑了笑，忽然察觉到杨母的话不对劲儿……
  “李妹妹，你女儿今年初二吧？听说期中考试考了年级第一，真厉害……不过抽烟的习惯还是得改一改的好，不仅会影响到其他同学的身体，还增加患癌的几率不是吗？”
  “哦，冯奶奶，您女儿正在申请华大保送名额吧？听说是十拿九稳的了？真佩服您女儿学习那么好……但是呢，她欺凌同学的视频不是传到网上了吗？虽然及时删除了，不过不幸到底还是发生了，不是吗？”
  杨母从容一笑：“几位姐姐妹妹，其实我这个人呐……比你们还八卦呢。”
  ……
  纵使杨母也很喜欢舒恩这几个孩子，可他们也未免太欢脱了。
  杨母不禁尴尬地向王母道歉。
  王母却是摆了摆手……
  “他们都是你女儿的同学，也是我女儿的同学，能在这样的日子里到场，是孩子们有心了。”王母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原本还很担心我女儿的性格会不会越来越孤僻，万一像我爱钻牛角尖怎么办……现在看来，我不用杞人忧天了，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母紧紧握住杨母的手。
  “谢谢你，谢谢你的好孩子。”王母说道：“多亏了你们，我们一家才有了起色……”
  杨母的双眸满含泪花：“说什么起色也太夸张了，我们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就算是举手之劳也得‘举起手’才行……对你而言是不值一提的小小帮助，对我来讲，却是事关终生，事关我孩子终生的救赎。”
  王母看向适才还仿佛一蹶不振，眼下就摆出一派嫌弃神情的王雪星……
  “都是一群好孩子啊。”王母恳切地说道。
  杨母点头附和：“是……都是一群没心没肺又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啊。”
  小剧场2：
  小杨洋着实羡慕嫉妒恨。
  小杨洋那么蠢的家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朋友呢？
  肖圆圆在摆拍，恰巧拍下了小杨洋翻着白眼瞪着杨小绵的画面……
  于是，不到三十分钟，小杨洋的父母就登门造访了。
  狂躁的拍门声惊天动地，更是吸引了邻居们的关注，小区的微信群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我早就告诉她了，总是放任自己的女儿和那些败类来往早晚会惹祸上门的！她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大姐真是睿智，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两口子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讲话还那么不客气……我们之前劝她还不是为了她好？”
  “这下可好了，原本文文静静的好孩子就要废了。”
  “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是欺凌同学被学生家长找上门来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在学校抽烟导致其他同学生病了。”
  “根本就是滥交男友被人报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