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第95章 勇敢一次
听了这话，池小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嬷嬷，我并未想过要培养帮手。”
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对当家主母如何掌握后院这一套是真不会。当年因为郭络罗氏的额娘早逝，她也没机会学。不过肖嬷嬷到是一直都尽职尽责，努力给她弥补。只是，她自己并不想学。
但肖嬷嬷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福晋现在到也不急。左右后院没两个人。马格格其实也不算好人选。若说贝勒爷对她有情分，她对贝勒爷也一样。虽说如今贝勒爷不宠她了，但她未必就死心了。”
池小河轻轻摇了摇头，正色道：“嬷嬷，我的意思是以后也不会从后院挑人当帮手培养。”
后院的女人们对于她来说都是站在对立面的，都是来和她分享丈夫的！即便她努力让自己不对八爷动情，努力把八爷当做老板来对待，实际上在和八爷有了肌肤之亲，又有了孩子之后，她的情感便开始不受控制了！
她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相反，在某些时候，她的占有欲是相当强的。所以，她不可能一边防着后院的女人和她抢男人，一边还利用后院的女人为她做事。因环境所限，她没办法把后院这些女人赶出去，但她能尽量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对张氏释放善意，则算是一个意外。她的不得宠，她的位分低，她的本分，还有她失去王氏这个姐妹的可怜处境，都让池小河心生怜悯。当然，也仅限于这么一点怜悯而已。
肖嬷嬷本是想劝一劝，把脑子里想过的那些分析都拿出来说一说。可是看着池小河坚定的眼神，她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嬷嬷，我知道您的意思。”池小河轻笑了一下，“我也知道您都是为我打算。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也是一样。”
池小河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眼帘也垂了下去。她的心境在生了孩子之后一变再变。就在八爷留宿的那一晚，她对自己说：都已经两世为人了，为何不勇敢一次呢？不计较得失，也不要害怕失去，就用尽全力的去爱一场吧！看她是不是能最终抓住这个男人的心，换一份真心对真心的感情！
三妻四妾对古人来说是正常的，但也一样有男人终其一生只独宠一个女人！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呢？若是失败了，就当是一场失恋！反正她还没体会过失恋的滋味。她有嫡福晋的身份，有儿子，就算最后争不到一份真心的感情，日子也不会太糟糕，不过是伤心一场而已。可若是她成功了呢？成就自己两世以来唯一的一份爱情，不是赚到了么！
想明白这个道理，池小河觉得她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也有了更大无畏的勇气。所以，她怎么会让那些竞争对手来给她当所谓的帮手！
肖嬷嬷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一路看着池小河从一个小小婴孩长大到如今当了额娘，看着她失去了阿玛额娘的庇护，看着她曾经的天真烂漫一去不回。可她身为一个奴才，能护着的实在有限，只能用自己这几十年岁月中看到听到的经验去提醒她，想让她在今后的日子里能过得更顺遂。但她却忘了，她认为的好是不是池小河想要的好！
“嬷嬷，”池小河抬起了头，眼神变得坚定而清亮，“我做不到和她们一样！您以后也别再提这事了，我不会考虑的。”
肖嬷嬷目光慈爱的看着池小河，点头道：“好。嬷嬷以后都不提了。”
池小河咧嘴笑了一下，拉着肖嬷嬷的胳膊摇了摇，娇声道：“就知道嬷嬷最疼我了！”
“嬷嬷当然最疼格格。”肖嬷嬷也笑了起来，“嬷嬷只盼着格格一生顺遂如意。”
池小河还是在闺中的时候会被肖嬷嬷叫“格格”。大婚后她便再也没听过。此时听到有一种别样的亲切。
“嗯。”池小河慢慢把头靠在肖嬷嬷的胳膊上，小声但又笃定的道：“我会的。”
第二日张氏果然准时来正院陪池小河听书，却意外的在院门外碰见了马佳氏。
“奴婢见过马格格。”张氏连忙行礼。
马佳氏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和年节的时候相比瘦了不少。眉眼间也少了以前的精气神，整个人看起来淡漠又疏离。她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清冷的看了一眼张氏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看着马佳氏的背影，张氏有片刻的愣神。以前马佳氏虽不像梅氏那样张扬，但也总是积极打扮，努力引起八爷的注意。可如今这副样子，怎么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张氏摇了摇头，想起前几日听说马佳氏生病的事，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也许马佳氏只是病后虚弱，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再说了，马佳氏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小侍妾来操心。她还是快些进去，免得福晋等着急了。
想到此处，张氏也不再耽搁，忙快步进了正院。刚到屋门口，就听里面已经传出王平说书的声音。她又连忙笑着和站在门口的秋梨见了礼，这才进去。
“正说你怎么还不来呢！”池小河笑着冲张氏道。
“路上遇到马格格说了两句话。”张氏忙福了福身，走到池小河下首坐了下来。
“她病刚好些便来请安。我看她身子还虚，便没留她听书。”池小河道：“咱们不说她了，专心听书吧。”说完便示意王平继续。
张氏笑了笑，也不再提马佳氏，专心听起书来。
另一边，马佳氏越过张氏离开后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往花园方向去了。
桂枝看着早晨天气凉爽，便劝马佳氏去花园散散步，说是在屋里闷太久对身子不利。难得马佳氏听了劝，桂枝心里还暗自高兴。却不想马佳氏并未进花园，而是一路走到了梅氏住的院子门口。
第96章 真不是来看笑话的？
小小的院门上连个牌匾都没有，院墙下的泥土里生出些许的杂草，在阴影中更显出与这明媚天气不符的清冷来。马佳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面上的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桂枝站在一旁，眼里露出几分担忧。听说梅格格的孩子没了，如今身子也亏了。格格难道是来看笑话的么？可若是闹将起来，贝勒爷看在梅格格刚失了孩子的份上肯定多加怜惜，那格格又要受责罚了。
“格格，咱们还是去园子逛逛吧。这会各种花都开得好，园子里肯定漂亮。”桂枝还是劝了一句。
但马佳氏却一动未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而桂枝的声音却惊动了守门的小太监。他探出头看了一眼，见是马佳氏主仆俩，连忙行了个礼。
对于梅氏和马佳氏两人之间的纠葛，这府里的奴才们都是知道的。当初梅氏执意要搬出来独住，其实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她不信任马佳氏，觉得马佳氏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偏八爷还允了梅氏的要求，这几乎是变相在说也不信任马佳氏了。两人之间结下这么大的梁子，显然是不可能和解了。
所以守门的小太监心里明白马佳氏肯定不是来探望的。但他身为奴才，即便心里清楚，这话也不能放明面上说，只能带着笑问道：“马格格是来看咱们格格的么？那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小太监心里祈祷马佳氏说一句只是路过就好，这样就不用惊动屋里那位了。梅氏自没了孩子后，脾气就变得喜怒无常。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们日子也不好过。明显让这两人见面就没个好，小太监自然是不想的。
可马佳氏既然特意走到这里来，当然不是只在门口看看就满足的。当下便点头道：“你去通报吧。我是来看你家主子的。”
小太监心里暗暗叫苦，但面上还是笑着打了个千，一溜小跑的去通报。
正屋里，梅氏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发呆。木香站在一旁守着，随时等着伺候。
小太监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两声“木香姐姐”。木香听到动静，看一眼梅氏，见她面无表情，心下叹气，快步走出了屋子。
“什么事？”木香压着声音问。
“马格格在外面呢，说是来看咱们主子。”小太监一脸愁容。
木香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好好的，这位主子怎么跑来了？
“你等等，我去回格格，看格格愿不愿意见。”木香说着转身进了屋。
“马佳氏来了？”不等木香开口，梅氏就开口了。声音冷冷的，听得人脊背发凉。
木香一怔，连忙低头回道：“是的，格格。马格格就在院门外呢！您要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去回了她。”
“嗯。”梅氏应了一声，没有异议。
木香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转身出了屋子。还是不见的好。谁知道马格格会说出什么话来刺激格格！
她没让小太监单独去回话，而是跟着小太监去了院门口。
“奴婢见过马格格！”木香规规矩矩的福身行了个礼，带着几分歉意的道：“还请格格见谅，我们家格格身子在养病，不宜见客。您的心意格格心领了。等改日病好了，我们格格定去拜访。”
木香话说的很客气，但马佳氏却并不领情。她瞥了一眼木香，嘴角微翘，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道：“是么？都病得这么重了？那我更要看看妹妹了！”
木香脸色一变，露出难色来。马佳氏要真往里面闯，她也是拦不住的，只得忍气好声好气的再次开口，“我们格格确实精力不济，还请格格见谅，也免得过了病气给您。”
桂枝这会也在一旁劝道：“格格，要不咱们回吧。您要真想看望梅主子，咱们改日再来。”
马佳氏却沉了脸，道：“只是看一眼而已。这么推三阻四的是不是过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木香无奈之下只得退开一步，让出院门。
桂枝心里叹气，但看着已经迈进院门的马佳氏，也只得跟了上去。木香暗自跺了下脚，也连忙跟上前去。
这一番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屋里的梅氏。所以当马佳氏走进屋子的时候，就听见梅氏冷笑道：“怎么，来看我笑话么？”
马佳氏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来，“啧啧，看妹妹说的，我可是真心来探望你的。你怎么能这么曲解我呢？”
“这里又没别人，你又何必说这些假话演戏！”梅氏不屑道：“想笑就笑，这么憋着不难受么！”
“我还真不觉得好笑！”马佳氏走进里屋，站在了梅氏的面前。
她打量着梅氏，梅氏似笑非笑的对着她的目光，也没有躲闪，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憔悴的模样被看见。
“看来你这次身子是真亏的厉害。”马佳氏道。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梅氏冷冷道。
马佳氏笑了一下，在软榻的另一头坐下，道：“你当我有闲心为你劳神费力呢！又不是我自个儿的身子亏了。”
“那你何必非要进来。”梅氏盯着马佳氏的眼睛，终于有了几分怒意，“现在你看也看了，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欢迎我！”马佳氏轻笑道：“你向来自视甚高，觉得比我和齐佳氏都更能讨贝勒爷的欢心！你也确实厉害，在福晋受宠的时候还能怀上身子！可惜啊，这人有时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光是怀上了有什么用？生不下来就什么都不是！”
梅氏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咬着后槽牙道：“就算我命比纸薄又如何？我就是失了宠，贝勒爷也一样看不上你！有本事去和福晋争啊！也只会在我这呈嘴巴厉害而已！”
“啧啧，还能有几分气性，看来没被打击得心如死灰啊！”马佳氏一点不生气，反倒笑着拍手道：“你还别说，我就佩服你这点呢！”
梅氏突然有些弄不懂了，一旁的木香和桂枝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道马佳氏今儿真不是来看笑话的？
第97章 陌生的马佳氏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马佳氏却是好一会儿才收了笑。
“赶走了齐妹妹，又独自有了院子，结果你又争到了什么？”马佳氏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怕我们嫉妒，防着我们，可你一个人就有本事对抗福晋了？”
“你什么意思？”梅氏也冷了脸。
“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马佳氏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梅氏呆愣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嘴里喃喃道：“不可能。我，我一直很小心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个月份小产？”马佳氏淡淡道：“柳大夫给的理由是什么？”
梅氏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是没怀疑过。但她也确实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柳大夫也说是她思虑过重，身子底子太虚导致的。可如今马佳氏的再次暗示，让她心底的那丝疑问又涌了起来！
“本来咱们是三个人，可你偏要把我们当敌人。”马佳氏道：“福晋都不用出手，一下子三个人都解决掉了。”说着马佳氏又笑了一下，道：“不对，我还说错了。是四个人。福晋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梅氏看着马佳氏，仿佛不认识一样。在她的印象中，马佳氏虽然有心争宠，但姿色平平，脑子也不够聪明。可今日说得这番话却让她震惊！
好像是知道梅氏心里的震动，马佳氏说完这句话就不说了，而是指挥起木香来，“你这奴才是怎么当的。我都坐这么半天了，茶也不上一杯！”
木香也处在震惊中。被马佳氏这么一叫，这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的去倒茶了。自从沉香被处置后，梅氏身边也就木香一个贴身伺候的了。
桂枝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马佳氏。她可是马佳氏的贴身大丫鬟，整日都在马佳氏身边伺候。就连她都觉得自家格格变了一个人！这些日子的吃斋念佛，抄经静心难道都是假象么？这些话怎么听都有一种怂恿梅氏继续对抗福晋的味道！
整个屋里最冷静的恐怕就是马佳氏了。她等木香递上了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一副惬意又悠闲的模样。
“马姐姐。”梅氏再开口已变了称呼，马佳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来。
“今日你这一番话，真是让妹妹我醍醐灌顶。”梅氏的语气能听出真心实意来。
马佳氏把手里的茶杯递给木香，起身坐到了梅氏的跟前，笑道：“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我能想明白的事，你不可能想不明白。只是你之前钻牛角尖了。”
“姐姐说的是。”梅氏虚心道：“我如今没了孩子，独自住这院子也实在是冷清，很是怀念当初和姐姐同住的日子。”
“这些话以后再说，妹妹养好身子才是关键。”马佳氏道：“明年可又是选秀年了。”
梅氏神色一凛，随即露出几分恍惚的神情，“时间可过得真快，一晃竟三年了。”
“可不是。”马佳氏看一眼窗外的艳阳，道：“三年又三年，于我们又还有几个三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