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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过人之处_分卷阅读_131

  裴夫人怔愕,竟后退了一步。
  就连赵国公眼里都露出了惊讶。
  “你当我不敢?”裴夫人气道,当真夺过那腰带,递向护卫:“最好给我将他打出去!”
  一个护卫上前,接了腰带,应命一下抽在山宗背上。
  硬实的革带,厚重力道如铁,山宗却纹丝不动。
  又是一下,他依然不动。
  接连好几下,庭院寂静,只剩下这一道一道鞭抽上去的声音。
  到后来连护卫都迟疑了,举起来的手顿住,看着裴夫人。
  裴夫人眉头松了又皱,数次反复,没想到他竟堪受此辱,居然有些被慑住了,许久才又道:“你如此浪荡轻浮,当着全城人的面向阿容示好,摆明了是要让她只能嫁你了!当我长孙家好糊弄不成!”
  山宗说:“岳母也说是我向她示好,从此全城就都会记着,是我向她示的好,将她求回来的。”
  裴夫人一愣,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想起了赵国公的话,继而又怒:“那你在幽州就擅自与她成婚又如何说!你当她是什么,如此草率行事!”
  “那不曾草率,”山宗掀起深如幽潭的眼:“那是我对着天地山川发过的誓言,唯缺岳父岳母首肯,这便是我来此的理由。”
  远处花木之后,藏着两道身影。
  “没想到……”长孙信似也惊讶了。
  神容一手拨开花枝,看着那里的人,紧抿着唇。
  方才他挨那几下时,她甚至想告诉她母亲他刚受过重伤,但被身旁的长孙信制止了。
  她以为曾见过他当街拦车便是放低了身姿,如今却见到他放下了更多的骄傲,宁愿自求鞭笞,跪地不起,收敛一身痞坏,只为求她母亲一个首肯。
  裴夫人似乎真被慑住了,忽而一把从护卫手中那腰带,亲手扬了起来,却又迟迟没有落下,眼里陡然泛红:“我管你是何等不易!那是我们长孙家全家捧在掌心里托付与你的,她便是那天边明月,你怎能如此对她!”
  山宗看到她眼,喉头一滚:“她不是明月,她是我头顶艳阳。”
  神容心中一震。
  眼里见他已垂首,直点到地:“愿求这骄骄明日,再照我一回。”
  第102章
  庭院里久久无声。
  久到神容眼中似乎只剩下了那个跪着的人。
  即便此刻以头点地,他也宽肩平直,身正如松。
  “阿容,阿容!”
  长孙信接连低低唤了好几声,神容才回了神。
  “快走,莫被母亲发现了。”他轻轻推她。
  神容被他一直推出花树后,回头往那里看去,看见她母亲原本举着的手已垂了下来,手里松开,扔下了那条腰带,转身往后走去了。
  山宗抬起了头。
  护卫们散开,正往这边方向而来。
  “别看了,”长孙信催促道:“你先回去,我替你看着情形,有消息便立即去告知你。”
  神容被推往来时的方向,山宗的身影已消失在她眼角余光里。
  ……
  书房里,裴夫人坐着,端正不语,一旁站着赵国公。
  “他还在?”许久,裴夫人才问。
  赵国公点头:“自然,你我都看不出这小子有多能忍,也是这次去幽州,我方知道他是认定了便不会放手的人,既然会登门,就不会在意这点折辱。”
  裴夫人低低一声哼:“他便不担心我直接回绝了。”
  赵国公想起上次他来长安求娶的情形,沉吟道:“那他一定还会继续登门。”
  裴夫人诧异地看丈夫一眼,沉下脸色不语。
  正说着,长孙信进了门,堆了一脸的笑上前,伸手扶住裴夫人手臂:“不知母亲有何决断,难道还要一直关着阿容不成?”
  裴夫人看他一眼:“你又有什么要说的?”
  长孙信有点讪讪:“原本我是不想说的,打他当初做出那事来,我便瞧他不顺眼。可他这番登门,能为阿容做到这步,实在叫我没想到。我就实话与您说了吧,之前阿容在幽州有几回叫您担心有风险的,其实都是真遇了险,都是他护着阿容过来的,这还只是我知道的。阿容是何等秉性,若姓山的只是嘴上说说,她哪能跨过当初那事的坎,你看她何曾对谁这样过?”
  裴夫人听到神容真遇险便已变了脸色,听完了他这番话,又拧着细眉扭过了头,好一会儿,才说:“我又如何舍得关她……”
  庭院里,山宗抬起眼,看见有人走了过来,一路走得慢悠悠的。
  他终于起了身:“神容现在如何了?”
  长孙信刚走到他跟前,便被问了这么一句,没好气地低语:“你在我们国公府上可是自身都难保了,还问这些。”
  “我好得很。”
  长孙信一时语塞,看着他漆黑的眼,真看不出来他这么傲的人还能有今日模样,手拢着嘴轻咳一声:“罢了,我来传话,我母亲有话只会与阿容说,你可以走了。”
  半个时辰后,紫瑞端着饭菜送到花厅里来。
  到了门口没见有守着的仆妇婢女们,她便猜测神容可能已经出去了,忙推门而入,却见神容就好好地在榻上坐着。
  “少主再稍稍忍耐一下,主母定然不会忍心一直关着你的。”她悄悄安慰说。
  神容朝她身后的厅门看了一眼:“他还在不在?”
  紫瑞放下饭菜,小声道:“东来去看过,山使已经走了,是郎君亲自传话让他走的。”
  “那我母亲如何说?”
  “尚且不知主母意思。”
  神容蹙眉。
  很快,门又被推开,长孙信走了进来。
  神容立即朝他看去。
  长孙信摆摆手,遣退了紫瑞,负起两手在身后,一本正经道:“念在他当初救过我一回,我倒是愿意替他好生美言几句来着,哪知道母亲也没让我说太多。”
  神容轻轻移开眼:“那母亲如何说?”
  长孙信将门拉开到底:“你可以出去了。”
  神容眼一抬,转回头,站起身来:“这是母亲的意思?”
  长孙信点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
  神容当即出门,到了门外,脚步却停了一下,改了方向,往她母亲所在处走去。
  裴夫人正往此处而来,转过廊角便遇见了。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神容缓缓上前,双手挽住了她胳膊,屈一下膝:“叫母亲难受了,我知道母亲所做一切皆是出自心疼我。”
  正因知道,才乖乖任她关着。
  裴夫人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到底还是不遮掩自己的心软了:“你知道就好,若是他敢再有下次……”
  “那我就给他一封和离书先弃了他,如何?”神容抢话说。
  裴夫人这才缓了脸色,抬手轻轻抚了抚她鬓发:“我只希望你不受委屈,你值得最好的。”
  “不会的。”神容抱紧她手臂:“他就是最好的。”
  ……
  官驿里,一群人正在院子里或蹲或站地闲着。
  庞录对着长安淡薄的日光揉了下手腕,那里留着一道半指宽的印记,曾经是束缚手镣的地方,如今被帝王免了罪行,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是罪人了。
  骆冲在他旁边看到,古怪地一笑,眼上白疤又是惯常地一抖,没说什么。
  或许也是还不太习惯。
  胡十一往后方客房那头看了看,忽而扭头问:“头儿到底一个人去了啥地方回来的,咋就这样没动静了?”
  薄仲摇头:“不知道。”
  胡十一回想着山宗之前一马一人单独出去,回来了也是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就回了客房,思来想去还是不太明白。
  “肯定是去找金娇娇了,莫不是出啥事了,难道说咱先前的灯都白送了?”他直犯嘀咕。
  忽闻外面一阵马车辘辘声,须臾,有人走了进来。
  胡十一抬头一瞧,愣了一愣。
  这么巧,刚说到她,她就到了。
  神容襦裙曳地,缓步走入,扫了一圈他们,淡淡问:“他人呢?”
  胡十一看不出她脸色意味,伸出根手指,朝后面指了指:“客房。”
  神容直往那里去了。
  他伸头追着瞧了一眼,只见她转了个弯,便什么也瞧不见了,又嘀咕:“到底咋了,好事还是坏事啊?”
  神容一直走到后面一间客房外,对着那扇门站定,手刚要抬起来,顿了一下。
  门忽然开了。
  山宗站在门后,一手扶着门,看到她,眼神一凝。
  神容朝他看过去,昂昂下巴:“如何,没想到又是我亲自来给你答复?”
  山宗嘴角缓缓勾起:“一直在想,直到现在才成了真。”
  神容眼里刚刚闪过一丝笑意,就被他拉进了门。
  “你母亲答应了?”山宗抱着她抵在门后。
  “嗯。”神容被他禁锢着,两手撑住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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