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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是暴君_分卷阅读_44

  轻城回过神来,回道:“不必,你家公主若是着急的话,让她先去,我随后再来。”
  那宫女便不敢再说话。
  轻城自去铜盘慢慢洗了手,百灵回来了,对她点了点头。
  轻城知道事情已经办妥,心下稍定,这才带着百灵出去。阿卞做事向来可靠,有他在,就算荣庆准备了什么鬼蜮伎俩,也必定无所遁形。
  荣庆等得不耐烦,抱怨道:“怎么要这么久?”
  轻城一脸抱歉:“我还要一会儿,妹妹若是等不得,要不就先去?”她可不打算配合荣庆的节奏来。荣庆越急,越容易露出马脚。她这边也有足够的时间让阿卞施展。
  荣庆被她拿话堵住,忍气道:“算了,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时。”
  轻城便由着她,慢条斯理地让百灵服侍着重新涂了面脂,描了眉,又将先前取下来的簪环首饰一样样重新戴好。
  荣庆好不容易等她打扮整齐,又听到她嘱咐百灵收拾东西。荣庆站起又坐下,耐心即将告罄。
  轻城微微一笑,算着时间磨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道:“走吧。”
  荣庆如释重负,焦急地道:“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轻城疑惑:“什么来不及?”
  荣庆脸色微变,解释道:“她们都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怕再晚去人就散了。”
  轻城不以为意地道:“散就散了,人少,不正是可以好好赏花吗?我就怕人多了啰唣。”
  荣庆头痛: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荣恩这种怕生爱静的脾气这么讨厌?她耐着性子劝说道:“你马上要出嫁了,总不能和从前一样,躲在宫里不和她们打交道?趁现在和她们熟悉起来才是,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人帮忙。”
  轻城受教地点点头。
  荣庆见她乖顺,心气稍平。
  两人在宫女内监的簇拥下一路走,很快看到崇春馆的檐角。里面却没什么人,几株琼花沿墙而种,正当盛放。
  轻城假装没有看到荣庆懊恼的表情,站在琼花旁认认真真地欣赏着。那花果然罕见,雪白的花瓣层层叠叠,簇拥着中心蝴蝶般的花蕊,便如一个个玉雕而成,雪堆而就的可爱绣球,美丽无伦。
  轻城露出赞叹的表情。
  荣庆却无心欣赏,四处张望,叫住崇春馆中一个小丫鬟问道:“其他人哪里去了?”
  小丫鬟道:“前面惜花居出了事,她们都过去了。”
  荣庆“啊”了一声,拉着轻城道:“我们快过去看看。”
  轻城却没有动,看着她问道:“荣庆,你不问问出了什么事了吗?”
  荣庆一怔,干笑道:“对啊,瞧我急的,都忘了问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道:“好像是有位公子酒醉,唐突了昌顺郡王府的表姑娘。”
  轻城心里一突,不祥之感骤生:难道阿卞事没办好?不应该啊,赵玺身边一直跟着的两人,钱小二老实听话,行动力一流;阿卞做事则稳妥周到,极少失误,交代他办的事从未办砸过,不应该出岔子才对。
  她不由看向荣庆,试图从对方的面上看出些端倪来。
  荣庆的表情比她还惊愕,声音尖利起来:“昌顺郡王府的姑娘,怎么可能?”
  小丫鬟被她吓了一跳,怯生生地道:“奴婢,奴婢也是听人说的,没有亲眼看到。”
  荣庆立刻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回来拉轻城的手道:“我们去看看。”
  轻城不动声色地避开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现在那边一定很乱,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吧?”
  荣庆道:“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事,难道就没一点好奇心?”
  荣庆越急,轻城反而越从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荣庆被她堵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跺脚道:“你这个性子,真真急死人了。”见轻城一定不肯去,她气道,“不管你了。”甩手自带着人,匆匆往惜花居的方向而去。
  百灵见荣庆被气走,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轻城悄悄竖了竖大拇指。
  轻城微微一笑,心中却觉得奇怪:荣庆居然就这么走了?一开始她非要拉上自己,现在却轻易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若她当真准备了陷阱对付自己,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应该是发生了出乎她意料的情况,让她方寸大乱。
  那么,是什么出乎意料的情况呢?轻城想起她那句“怎么可能”,看来是这个被唐突的昌顺郡王府的表姑娘并不在荣庆的意料之中。那么,原本他们安排的被唐突的姑娘是谁?那个酒醉的公子又是谁?
  汪慎从外面走进来:“公主,阿卞过来复命。”
  轻城正要问阿卞是怎么回事,闻言问道:“他人呢?”
  汪慎使了个眼色,轻城会意,跟着他走到外面,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阿卞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见轻城出来,以头叩地:“公主,小人惭愧,有负所托。”
  轻城望向他,渐渐皱起眉来:“怎么回事?”
  阿卞道:“我奉公主之命,排查崇春馆附近,在惜花居发现了小姜夫人。”
  小姜夫人?轻城一愣:“你说的是姜重的妻子霍氏?”
  阿卞道:“是。”
  先前荣庆拉着霍氏的手,亲亲热热说话的情景在脑海中浮起,轻城脸色微变:“说下去。”
  阿卞道:“小姜夫人当时颇为狼狈,裙子裂了一条大缝,哪里都去不了。据她说,是在看琼花时被侍女不小心用茶汤污了原本的裙子。荣庆公主说有替换的裙子给她换,便派人带她去了惜花居。不料换上的裙子居然是条破的,荣庆公主的宫女说重新去帮她拿一条,却迟迟没有回来。
  “我想到公主的吩咐,知道不对劲,就随便扯了条帷幕下来,给小姜夫人临时遮挡,带着她悄悄从惜花居离开了。”
  轻城这才明白过来,荣庆为什么会那么意外,原来,她原本要陷害的人竟是姜重的妻子。荣庆对姜重贼心不死,竟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对付他的妻子!
  霍氏一个已婚的年轻妇人,若要被陌生男子看到裙裾碎裂的样子,再被一群人当场撞破,名节就全毁了。她还怎么再在姜家过下去?
  荣庆好生恶毒的心思,竟存着逼死霍氏的念头!
  可如果荣庆只是想对付霍氏,又为什么一定要催促自己当场来看?轻城原本以为荣庆是想设计自己,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她想到一个可能,心揪了起来,看向阿卞:“你救了霍氏,做得很好,为什么要请罪?”
  阿卞愧疚地道:“我当时带着小姜夫人去找小姜大人,误了公主吩咐的事。”
  轻城心头隐隐猜到几分,双拳慢慢攥起,轻声问道:“那个唐突佳人的醉酒公子是谁?”
  阿卞不敢看她。
  轻城道:“你只管说,我不怪你。”
  阿卞伏地道:“是杜公子。”
  指甲刺入掌心,有尖锐的刺痛生起,却根本低挡不住她心头的凉意:好个一石二鸟之计!成功了,霍氏固然毁了,杜琮毁人名节,这一辈子也全完了,和她的婚事自然也只有不了了之。
  对方下手竟这样快,快得让她反抗、提醒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声音生硬之极:“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卞道:“杜公子在宴席上被人灌得半醉,出来醒酒,被人假托公主之名引到惜花居。他喝醉了认不清人,抱着人家姑娘不放,那姑娘嚷了起来,把人引了过去。”
  轻城干涩地问:“抱?”
  阿卞低头道:“是。那姑娘外衫都碎了。”
  轻城问:“那姑娘为什么会在那里?”
  阿卞惭愧道:“我还没来得及查。公主若想知道,我……”
  “不必了!”轻城忽然开口,无力地闭上眼睛,不管昌顺郡王府的那位表姑娘是被骗去的也好,是无意中闯进去的也罢,事情已成定局。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他当众抱住,为了双方名声,杜琮势必要对人家负责。
  这计策从头到尾针对的就是霍氏和杜琮,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设计之人固然居心叵测,可杜琮也着实不争气了些,这么轻易就落入别人的圈套。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阿卞的插手,霍氏逃了出来。如果她没有让阿卞去排查危险,杜琮抱着的就会是霍氏。若真是那样,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杜琮和霍氏身败名裂不提,姜家和她也会蒙上无法洗脱的羞辱。
  如今这样,也许已是不太坏的结局。
  归根到底,杜琮太老实了,根本不是那些心怀鬼蜮之人的对手。别人以有心算无心,若杜琮没有能力应对,就算逃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也照样会中招。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可他也太不争气!就算酒醉,就能做出撕人衣服,抱人不放的事来吗?这可不是别人逼的他。
  至于霍氏,姜重知道了前因后果,想必也会提高警惕,护好自己的妻子。
  “起来吧。”她对阿卞道,“你只有一个人,救了霍氏已经不容易,就不必再苛求自己了。”
  她往回走去,阿卞问:“公主,你去哪里?”
  轻城道:“回宫!”
  阿卞呆愣:“您不打算去问问杜公子?”
  轻城微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去问什么?问他为什么这么蠢,还是问他为什么和别人搂搂抱抱?我现在不想见他。”
  阿卞不敢说话了,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身后。
  轻城却到底没走成。她去听风水榭向主人辞行,还没来得及出门,便看到门口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纤弱少女。
  少女看到她,伏地哀泣道:“公主,求你怜悯。我自知不配与公主相提并论,只求能入府做一婢妾,服侍公主与驸马,于愿足矣。”
  这位可真会挑地方,选在这个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之处。是吃定自己性子弱,脸皮薄,无法拒绝吗?
  轻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久久不语。
  少女的脸色渐渐惨白。
  轻城忽然笑了,望向少女身后不远处一身酒气,失魂落魄的青年,疑惑道:“阿琮,她是谁?”
  第55章
  杜琮此时的模样分外狼狈。浑身湿淋淋的, 脸上挂满了水珠, 头发兀自滴着水,湿哒哒的耷拉在身后,倒像是被谁兜头浇了一桶水。
  听到轻城温柔如昔的声音,他的心猛地一刺:定下亲事后,他听着她唤他“杜公子”,总觉得太过疏远, 让她叫他“阿琮”, 她脸皮薄, 当着众人面从不肯叫, 可现在……
  她一定知道了什么, 她在惶恐, 以至于忘了羞涩。
  “公主, 我……”他的声音沙哑痛苦, 再无从前腼腆欢喜的模样。
  轻城望着他难以启齿的模样,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轻声道:“进来说话吧。”昌顺郡王府的这位表姑娘喜欢当众出把戏, 她可没这个兴致陪对方给别人看笑话。
  杜琮犹犹豫豫地往少女方向看了一眼。
  轻城的心沉了下去, 声音却依然轻柔动听:“你先去换身衣服, 休要着了凉,风邪入体可就不好了。”
  杜琮心中羞愧刺痛更甚,公主待他还是这么温柔体贴。他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垂头丧气地应了下来。
  跪伏在地的少女见杜琮离开,心中焦急, 可轻城叫杜琮去换衣服是体贴对方,她要把人叫住就显得不识大体了。她心中大恨,面上却不敢露出,又楚楚可怜地叫了声“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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