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嫡_分卷阅读_100
杜月茹看着琳琅弯腰,忽而眼神一变,扬手就要打她。她出其不意,原本是可以打到琳琅的,不过半路被杜月芷抓住胳膊,两人互相使劲,一个要挣脱,一个强按。
杜月芷声音柔和,却自带着一股子威仪:“琳琅亦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四妹妹有气,不妨冲我来。”
杜月茹闻言,冷笑道:“你先别忙着转移话题。如今你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和男人在此幽会,不顾礼义廉耻亲亲我我,丢尽了杜家的颜面。若是被我捅了出去,今天你有多风光,摔得就有多痛,我看你还有什么脸留在府里!”
第159章 挑拨
作者有话要说: 嫡庶不易
杜月茹素来心志不坚, 不能藏事,看到杜月芷与男人私会, 岂有不大肆宣扬一番。杜月芷也不恼, 只是微笑道:“四妹妹,前车之鉴, 后事之忧。你一惯直爽, 恐冤枉了人。方才你可看清我与谁在此相见么?”
杜月茹皱眉, 这她倒是未看清,但她也不退怯, 冷笑道:“我一个闺中小姐, 哪有看到外面不明路子的男人不回避, 反而盯着瞧的?是谁不是谁重要么,落实了你与人私会的罪证, 早晚能揪出那人来!”
杜月芷放了心。原来她并未看清, 那倒好办了。她看了一眼琳琅,示意琳琅将杜月荇带到一边去。杜月荇很乖,顺从地走了。
“嫂嫂每日吃药, 那药都是我过手的。今日换了一个大夫,我忘了看药方, 嘱咐哥哥拿与我, 偏哥哥嫂嫂住在外院,我就偷懒从侧门出去了。哥哥送我回来,是以我们在此说话。你方才所看到的人,就是哥哥呢。”
“你信口雌黄, 当我是傻子么!我怎么可能信你的鬼话!”
杜月芷悠然道:“你信不信不要紧,别人信就好了。重要的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才在大姐姐那儿受了委屈,众人目睹。若是你再给我添一桩堵,你说,老太君是帮我,还是帮你?”她转口又提点了下:“四妹妹的舅舅最近又上门打秋风了吧,不知姨娘可还拿得出钱来?二叔母向来向着我,若是为了此事惹的二叔母不快,只怕那打秋风的银子可就少了些……”
这倒是杜月茹没想到的。
她那穷鬼舅舅前日领着小孩过来,说孩子大了还未见过在府里锦衣玉食的姑母,这次特意带了他来开开眼,又带了些不值钱的瓜果菜蔬,老实不客气地住了下来。齐姨娘又是个耳根子软好面子的人,平日有了活动的钱就补贴弟弟,现在存下来的,不过是为了过节,做客之用,哪儿还有闲钱。偏偏听了几句奉承话,就摆起阔气来,每日花钱如流水。舅舅住了两日,看齐姨娘摆足了阔气,那要钱的意思渐渐浓了起来,不给怕是不肯走。
齐姨娘原想趁着杜月芷过生日,大批宾客来送礼,或许有油水可捞,便向朱氏谋了个差事,可以省些银两下来。若是杜月芷告诉给了朱氏,只怕揩下来的油又得还回去。到时哪有钱送走舅舅这樽大佛?
杜月茹顿时愣在原地,心中又气又怒,从齿间憋出几个字:“你,你竟这么算我……”
杜月芷的脸在月光下蒙着一层淡淡的晕,眸光流转:“不过姐妹相争,亦是给老太君添堵。我无意于此。若是四妹妹肯与我彼此放过,我愿意出这个钱,给妹妹度过难关。妹妹也无需此时就答应,回去细想想,权衡利弊,我等妹妹的回答。”
她的声音很是诚恳,没有私会被人拿住的狼狈,反而多了几分谈判的从容气度。
杜月茹真是气得牙痒痒,眼睁睁看着杜月芷走掉。她直觉应该叫人来,可是现在,星月满天,空旷四达,四周幽静,小元门又重新锁上了,哪儿还有痕迹证明杜月芷私会男人?
杜月荇慢慢蹭过来,小声道:“三姐姐,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杜月茹瞪了杜月荇一眼:“都是你,干什么非要拉我来这儿赏劳什子月,说劳什子心里话!也没看清那男人,反而被三姐姐将了一军!我现在陷入死胡同,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能轻易得罪她,左右为难!”
杜月荇四处看了看,一咬牙,直说道:“那个好像是来过府里的九皇子……”
杜月茹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那个风流倜傥,温柔缱绻的九皇子,怎么会和杜月芷这个贱人在一起!杜月茹心里突然就像漏了个大洞,她曾在宴会上与九皇子几度说过话,那时九皇子坐在她对面,喝她亲手舀的汤,赞她亦很温柔,他的神情就像是对心爱的人的神情。她早就对他芳心暗许。尽管他旁边坐的就是杜月芷,可他们根本就没说过话……是了,杜月芷定是嫉妒她,才找了法子抢走了她的九皇子!她惯会装可怜,勾引人,抢别人的东西了!
“四姐姐,你也喜欢那九皇子,怎么九皇子反而跟三姐姐在一起了呢?”
杜月荇软软地问道。
杜月茹听了更加难受,不禁落下泪来,捂着脸向前跑去。同是庶女,为何她杜月芷就能拥有一切,而她却还要处处受制于人,不得自由,就连喜欢一个人,也是镜花水月?不公平!
“三姐姐,等我,我怕……”可杜月茹已经跑的没影了,杜月荇追了两步,又慢慢停了下来。
杜月荇穿着天真可爱的花衣,站在月明风清的晚上,默默看着杜月茹离开的背影。那张美丽灵俏的小脸沐浴着月光,渐渐收起原本胆怯,无辜神情,冷冷的,片刻,嘴角裂出不怀好意的笑意,爬满面容,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来。
她迈着小步走入前面的黑暗中,拐了个弯,消失了。
翌日,杜月茹还未起,就听见舅舅在外面吵闹。原来齐姨娘拿了五十两给他,他不肯:“你打发叫花子吗?拿这种小钱来糊弄我?你们娘俩在这高门大府里什么也不做,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那头上戴的钗拿到当铺,只怕都不止一百两了吧,怎么就这样的小气,怪道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飞了高枝做凤凰了,就忘了以前泥地里的娘家人了。”
时常伺候齐姨娘的丫鬟看不过去,站出来道:
“舅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来时,姨娘好吃好喝地招待,给一大家子买了衣服,香囊,布,还给小舅少爷买了金锁,花费了不少。这五十两是姨娘凑出来的呢,后面姑娘还要过节,都没处挪用。再者,姨娘和姑娘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虽然华丽金贵,可都是公中的,若是少了一样,也是要赔的。舅爷不知这大户人家,规矩一样也不能少……”
舅爷斜着眼,冷笑对那丫鬟道:“你少唬老子,以前拿五十两,我们感恩戴德,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拿五十两,那就打量我有眼无珠了。姐儿长这么大,就没点存余?”
齐姨娘沉默半日,听到舅爷冷笑,顿觉刺心,这才道:“哥哥,你也不想想,茹儿过两年出嫁,虽然有府里出嫁妆,可我这做娘的,也是要出一分力的,不然白让别人说嘴。本来这嫁妆是娘家人出的,你们向来不宽裕,所以我也不要你们出,自己咬着牙想办法存些。你若是连茹儿的嫁妆也看上了,那让我们娘俩怎么办?在这府里遭尽人白眼吗?”
说着,悲上心头,呜呜哭了起来。
杜月茹昨夜哭了一夜,头痛欲裂,见姨娘哭,心里更是烦闷,挽了头发,换过大衣裳,丫鬟伺候她洗脸。她一边洗脸,一边隔着屏风冷笑道:“这一家子真是没救了。”
第160章 正妃
作者有话要说: 痛定思痛,这周日更
请大家监督,做不到我就不姓林!
杜月茹这边闹翻了天, 那边荷花洞子,杜月芷亲自封好了五百两银子, 让青萝把杜怀胤请过来, 将这三百两放在哥哥手中。杜怀胤笑道:“一早急急忙忙把我叫过来,是觉得哥哥给你做生日辛苦了, 拿出几百两犒劳犒劳哥哥?”
“哥哥的辛苦又岂是这点银子可以抵的, 等事毕了, 月芷自然会另谢哥哥……月芷现有个不情之请,需要哥哥帮我一个忙。”
“难得。是什么?”
杜月芷忖度片刻, 将昨日之事告诉给了杜怀胤。杜怀胤听完, 第一反应就是:“你太大胆了!”接着又略有些酸酸的意味, 瞧着妹妹,道:“果真有了心爱的人, 就全然什么也不顾了。那九皇子究竟哪里好, 你竟五迷三道,一心一意认真起来了。我可要提前告诉你,九皇子对我, 对杜家是很不错,不过交情归交情, 他若是想娶你, 只怕也要过五关斩六将,不是那么容易的。”
杜月芷脸微微一红,声音软软地叫了声:“哥哥——”
杜怀胤叹了口气:“好吧,这件事就暂时放到后面说。先说说月茹,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银子给月茹舅舅,以这五百两银子作为封口费?”
“银子的确是给月茹舅舅的,不过封口费却是哥哥你。”杜月芷脸颊浮起淡淡的笑意:“齐姨娘性格懦弱,又无主见,想的又少,极易被挑唆,月茹在常夫人膝下长大,虽然个性比齐姨娘强了些,但总归还是有影响的。她们这些年一直补贴舅舅,早就形成了无底洞,那舅舅也一时弃不了。我想他这次来打秋风,还带了孩子来,只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需得哥哥去帮忙震慑震慑才好。”
“但这跟让月茹封口有什么关系?”
“这银子是哥哥拿的,事情是哥哥办妥的,月茹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想必会大发慈悲,饶过我这一回。”杜月芷含笑道。其实也不尽这个原因,她知事情不可拖,等月茹来找她,不如她先帮月茹解决问题。更重要的是,月茹本就对她暗藏恨意,若是她拿出银两,讨不着好,反而更加刺激了月茹,事情就坏了。
杜怀胤不计较这么多,对妹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收了银子便去了。到了齐姨娘房里,只见月茹舅舅正大刀金马坐着,嘴里不干不净,齐姨娘坐着垂泪,又听见月茹那尖细,饱含讽刺的声音传了出来:“……好啊,折磨姨娘不够,如今还要来折磨我,我认你是个舅舅,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可有尽过做舅舅的本分?只知道从我们这里拿,从来也没有给过……”
杜怀胤觉得甚是有趣——月茹即便跟舅舅斗气,中间也要隔着一道屏风,严严实实的,连脸也不露,骂得她舅舅狗血喷头。
他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
房里的人这才看到他,齐姨娘连忙擦了泪,迎上来:“大少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坐坐?”
杜月茹听到声音,立刻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大哥哥!”
杜怀胤从小就没亏待过这些妹妹,杜月茹不待见杜月芷,但对哥哥却仍然还是小时候的感情。杜怀胤做官后,甚少去姨娘院子里,一来无时间,二来也是避嫌。这次来,杜月茹颇觉意外,倒也高兴。
月茹舅舅闻言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鲜亮锦衣的公子哥立在门外,戴冠,眉目英俊,通身贵气,与姨娘说话客客气气,看似平和,但打量他时,那双眼睛却带着几分犀利的威严,令人自觉形秽,不敢直视。
杜怀胤与杜月茹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转过头来:“这位是?”
见问到自己,月茹舅舅一下子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连乡音都颤抖起来。
对付这样欺软怕硬的人,需要用非同一般的法子,既要让他不怪罪月茹母女,又要让他识相。杜怀胤手到擒来,恩威并施,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办妥了。到了下午,月薇舅舅带着钱,拖着孩子,跨入一辆马车,逃也似的飞奔回家。
杜月茹自然对哥哥无比感激,她看到那拿出的银两还带着租子的印,便知是杜月芷的。
看在哥哥的份儿上,她没去见杜月芷,自然,也没有说出什么。
……
杜月芷的十五岁生日,大宴三天,就这么热热闹闹,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之后,菱妃下了帖子,从宫里派车来接她。待人走后,老太君和朱氏翻看礼单,朱氏看到丽妃娘娘的帖子,便来问老太君,老太君模模糊糊想起,丽妃娘娘也请了杜月芷,但杜月芷回绝了。朱氏笑道:“这有意思了,月芷拒了丽妃娘娘的帖子,又来了菱妃娘娘的帖子,真是长大了就变成一个香饽饽,跟她娘一样……”朱氏说到这儿,忽而住了口。
老太君正听到这里,朱氏闭口不说,便微微一笑道:“这会儿没外人,不打紧。芷丫头的娘,说起来还是因这个家没了的,这些年为了那位的意思,一直不敢提。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知道的人都几乎死光了,只怕提起来,也无人堪破内情。大年之夜,陛下赏了菜,我细看了看,竟是洛河爱吃的,心一下子提紧了。上个月,彰儿回来,说陛下无意间问起府中女孩儿几个,年岁几何,婚配有否,倒叫人摸不着头脑。到了芷丫头生日,陛下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叫人悄悄拿了个玉狮子来祝寿,不叫记在册上……”
说到这里,老太君叫来灵珠:“把收在阁子里的木匣子拿来。”
灵珠捧了个精致的木匣子过来,便退出去了。朱氏打开,里面放着黄绫布,包着一个玲珑剔透,玉质温润的一头玉狮子,手覆在上面,竟能感觉到微微热意浮动,确实是个好物。
“这东西金贵,听说是贡品,不过陛下不让记录在册,也就不能算御赐之物,是以我揣摩陛下的意思,只怕是单独送给芷丫头的生日礼物。”
“老太君,陛下……这是何意?”朱氏皱眉。
老太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月芷知道吗?”
“这种事,怎能让她知道?那次陛下贸贸然去抓她的手,把她吓坏了,就那么个坚强的小人儿家,也还做了数月的噩梦……唉,我们也算不上钟鸣鼎食之家,如今子嗣尚是单薄,大房二房都只各有一个儿子,胤哥儿的孩子还没了,实在经不起折腾。好在月芷如今越发出息,宫里的娘娘倒还喜欢她,若果然是进宫的命,命道如此,也难违逆……”
这也是老太君一再放松杜月芷自由的理由。
她虽未从小与皇子们长在一处,却救了十三皇子的眼睛,有了渊源,继而多了与皇子们相处的机会。这个机会,寻常人家难再得,却降临在她身上,不得不叹一句世事无常。
朱氏也不由得愁绪上心头:“月芷是嫂嫂的孩子,嫂嫂又是那样的结果,若是月芷知道,只怕不愿进宫吧。”
“这个孩子想法与我们不同。她是吃过苦的,如今又再度富贵缠身,只怕也都看开了。我其实也有意将她嫁入皇家,杜府并未曾出一个王妃,若是薇儿争气,兴许现在府中已在筹谋这件事,偏偏她又不争气,越活越过去了。芷丫头倒是个争气的,只可惜是庶女,难做正妃。”
朱氏忽而有了个大胆的提议:“老太君,既然如此,何不让月芷恢复嫡名?”
“未尝不可。假若陛下降下旨意,倒是行得通。只是……”
这只是两字后面的话,就是最有难度的东西了。想要为杜月芷正名,就得为她娘平反。
当初那么确凿的证据,人赃俱获,众人亲眼所见,怎能轻易翻供?
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两人便不再谈论。
有的事情,并非她们能力所及,过去如何,将来如何,自有定数。她们隐隐察觉到,那伴随周身的阴影,随着时间的逝去,已变得稀薄,终有一天会消失,但那一天,尚不知来得是早,还是晚。
“老太君,我忽而想到,月芷拒了丽妃娘娘的帖子,却在同一天进了菱妃娘娘的宫殿,若是被丽妃娘娘看到,那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是同一天?”老太君显然有些惊讶,细细看过,果然是同一天。
两人都觉得有些棘手,只能祈祷杜月芷不会被丽妃娘娘撞破,平安归府。
她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杜月芷进了宫,见了夏侯乾与夏侯慈,自然高兴,夏侯慈又拿出许多毛笔颜料,说要给杜月芷画寿礼。杜月芷看着有趣,就拉着夏侯乾一同做起画来。画着画着,就变成了你给我添一笔,我给你添一笔,闹得不亦乐乎。菱妃也乐得看他们快活,这宫里的日子又闷又长,杜月芷一来,给这孤独愁闷的宫中生活带来不少乐子。不过她精神不济,歇了午觉,陪着杜月芷的人就剩下兄弟二人了。
夏侯乾使了个法子,哄走了傻弟弟,再一挥手,伺候的宫女依次退出,悄无声息的。等杜月芷从画中抬起头来,房中已经只剩他二人了。
“你又使了什么妖法,把这一屋子的人都变走了?”杜月芷捏了捏脖子,方才画画,头低得有些酸。
“人多,闹得头疼。”夏侯乾从善如流地从她手里接过画笔,放在笔洗中,接着伸手在她脖子后面,轻轻按了起来。他力气不大不小,掌心温热,按摩正好合适,舒服得杜月芷眼睛都眯了起来。
第161章 好香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说话,快上车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相处了一会儿, 杜月芷闭着眼睛享受夏侯乾的按摩,按着按着, 她忽而感觉不对——怎么坐到了夏侯乾腿上?夏侯乾搂着她的纤腰, 脸埋在她的肩窝处,不住地嗅她的香气。
他吸气的时候, 感觉被衣服包裹的身体都被吸去了, 杜月芷一阵心神荡漾。待要下来, 偏偏他不让,不仅不让, 还要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两道英眉气势逼人, 深邃幽黑的眼睛紧盯着她的脸,在她颊边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