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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医女庶手驭夫_分卷阅读_241

  青云子又是淡淡一笑,却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姚燕语看着他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走远,想起昨日他跟自己说的那六个字:心清明,百脉通。
  人的身体便是宇宙,所谓内息便是身体里可调用的力量。整个宇宙洪荒万物生生相扣,不休不止。力量也就没有枯竭的时候。人亦然。只要心静了,清了,明了,那么可用的力量无法估算。
  看着青云子的灰色身影消失在一片苍茫原野之中,卫章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暗道终于把这尊神仙给送走了。以后夫人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消失个三天五天不见人影了。
  “我们该回京了吧。”姚燕语靠在卫章的肩头,低声说道。
  “是啊。”卫章心里刚升起来的那股喜悦又被瞬间打落回去。云都城里,皇帝陛下还翘首以盼,等着他家夫人去给他治病呢。
  “叫她们留下来收拾东西,咱们两个这就回吧。”经过三个月的修习,姚燕语越发神清气明,此时一想云都城,便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不是她急着回去争名逐利,而是那里有她太多的牵挂。她在这里四个多月,时光如箭,云都城里的父兄家人必然是度日如年。她不是青云子,不可能放下这一切云游天际。
  “申姜,备马。”卫章侧脸沉声吩咐。
  “是。”身后的申姜立刻跑回去,没多时把黑风和桃夭一并牵了出来。
  姚燕语接过马缰绳飞身上马,然后转头吩咐身后的香薷:“你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带着他们回府。”
  香薷赶紧福身,刚应了一声便听见马蹄嘚嘚,抬头看时,她家夫人和将军已经策马疾驰而去。
  十月中的天气已经是寒风萧索了。
  姚燕语衣衫素白色绵缎长衫,没有绾发髻,长发统统梳到脑后用一根紫色丝带绑住,胯下红马扬蹄疾驰,衣衫和墨发一起飞扬,远远看去,便是一幅画。
  卫章故意放慢了速度跟在后面,一路策马追随,一路心里美翻了天。行至护城河外,姚燕语便放慢了速度。卫章策马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是先回府呢,还是先进宫?”姚燕语问身旁的卫章。
  卫章轻笑道:“你跟那牛鼻子在一起呆的久了,连皇宫里的规矩都忘了?这个样子怎么进宫?自然是先回府换官服,然后再递牌子觐见。”
  姚燕语轻笑:“规矩我没忘,我是觉得皇上应该是等急了。”
  卫章想起皇上的贴身护卫几次三番的跑去蜗居山庄探视催促,也忍不住轻笑:“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还是先回府更衣吧。”
  然而,卫将军夫妇还是低估了皇上对光明的迫切心情。
  其实在他们一进城门的时候便有人认出了二人,于是立刻有人飞奔而去向金鳞卫汇报,而金鳞卫的首领一听这消息二话不说飞速上报。
  金鳞卫是诚王爷手中掌控的一支卫队,这些人不但负责大云帝都和皇帝的安危,更是极其强大的情报机构。所以卫将军夫妇进城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紫宸宫里正靠在榻上听丰宰相姚御史等人细说朝政的皇上便得到了辅国大将军及夫人并辔而行由南城门入帝都的消息。
  届时丰宰相正在跟皇上说明年春闱时主考官的人选,皇上身边的黄松悄然进来,在皇上耳边悄声回了两句话,皇上不等他说完立刻摆手:“好了,别说了。”
  丰宰相一怔,心想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啊,待抬头看见黄松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便明白了,皇上有比春闱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于是忙躬身道:“臣等告退。”
  姚远之和另外几个辅政大臣也忙跪拜告退。皇上却发话:“姚远之,你给朕留下。”
  丰宗邺猛然回头,放肆的看了姚远之一眼。这段日子皇上双目失明,丰宗邺比以前放肆了许多,颇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气势。
  不过姚远之也不是好欺负的,他看丰宗邺瞪自己,便淡然笑道:“丰大人因何这般看下官?”
  丰宗邺也不怕,只忽而一笑,说道:“皇上龙体抱恙,本官只是想提醒姚大人,一切都要以圣上的龙体为要,万不可让皇上劳碌了。”
  姚远之给了丰宗邺一个淡讽的微笑:“请丰大人放心。”
  丰宗邺再也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就得被皇上问居心何在了,于是赶紧的趁着皇上还没说话,麻溜儿的追着那几个辅臣的身影退了。
  紫宸殿里一时间没了外人,皇上靠在榻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刚刚有人来报,说朕的辅国大将军与一女子并辔而行,看上去郎情妾意,情深意切,只是那女子看上去又不像是你的女儿,倒像是个江湖中的侠士。朕已经叫人去将军府传人了,你留下来帮朕瞧瞧,这个让卫章移情别恋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姚远之听了这话心里登时一凉,暗想那卫章不像是三心二意之人,燕语身体虽然一直没恢复,可只需用心调养也不至于就怎样,他这是去哪里弄了个江湖女侠来?还如此招摇过市,让皇上的人给遇见了?
  这里君臣正各自疑惑猜测之间,外边有太监进来回道:“回皇上,辅国大将军卫章偕同夫人国医馆上太医姚燕语奉旨觐见。”
  “真的是姚燕语?”皇上刚刚那些话显然是逗姚远之的,金鳞卫是什么人?岂会连卫将军身边的女子是谁都莫不清楚?不过虽然有金鳞卫的话垫底,但此时听见真的是姚燕语来了,皇上依然有些惊喜过望,也有些不敢相信。
  “回皇上,是姚太医。”太监忙又回了一声。
  “快宣!”皇上立刻精神百倍的坐直了身子。
  姚远之的心这会儿跟做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至此时才想明白定然是女儿的身体将养好了,急着回来给皇上医治眼疾呢。于是忙收拾好情绪立在一旁,等着卫章夫妇二人进来。
  卫章一身紫色武将朝服,身侧姚燕语一身玉白色医官袍服,二人先后进门,至皇上榻前七步开外双双跪拜:“臣卫章(姚燕语)参见吾皇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姚燕语?”皇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看过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臣在。”姚燕语忙应道。
  “你的医术……”许是因为太过渴望,皇上这会儿反而不怎么敢问了。
  姚燕语忙回道:“回皇上,臣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内息也回来了。这次急着回来就是要为皇上医治眼疾的。”
  “啊哈!”皇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叹道:“朕这两眼一抹黑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姚燕语微微一笑,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姚远之,又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姚远之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的给皇上医治要紧。
  “拿一块绫子来。”姚燕语转头对怀恩说道:“先把皇上的眼睛蒙上。”
  “为何?”皇上纳闷的问。
  “皇上已经有四个多月没见光了,臣怕这阳光太烈,会刺了皇上的眼睛。”
  皇上闻言越发的惊喜:“你是说……你今儿就可以让朕重见光明?”
  姚燕语微微笑道:“臣今日必要尽全力。”
  “好!好!”皇上一边拍案叫好,一边让怀恩给自己蒙上了眼睛。
  姚燕语取了随身的银针,早有素墨闻言至前面来服侍,见状忙递过一块酒浸过的棉花,姚燕语接过把银针擦拭一遍,方又擦了擦皇上的睛明穴,然后徐徐下针。
  青云子说过,练功修习的内息原不是自己的,而是向天地借来的。人的心神与天地合二为一的时候,内息则不可估量,会如天地般浩淼无穷,绵延不断。
  姚燕语本来时常读那《太平经》,原本也是有些参悟的,只是自己不得要领,不能把所学所想串联起来,如今跟着青云子清修了几个月,虽然不能说领悟了其中的全部奥妙,但却也算是被领进了门。
  如今小试牛刀,给皇上针灸清除脑颅里的淤血,竟也只用了半柱香的时辰。
  取下针后,姚燕语问皇上:“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的眼睛上虽然蒙了一层白绸,但也多少能透些光,他试着看了看眼前,但见人影绰绰,屋子里的一切光景都蒙了一层纱,若隐若现。另外,也觉得眼仁有些微微的刺痛。便如实说了。
  姚燕语便道:“皇上且不要着急,等天黑了,且先不要掌灯,把这白绢解了去,让眼睛适应适应光线,过个三五日眼睛就不会疼了。”
  皇上龙心大悦,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这眼疾就像是压在朕心口上的大石头一样,如今终于被姚爱卿给碎了去!好!太好了!”
  姚燕语忙后退一步,一撩袍角跪下,歉然道:“是臣学医不精,让皇上无端端受了这几个月的罪,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这不怪你!”皇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叹道:“太医院上上下下二百多口子人都没办法,连张苍北也只有叹气的份儿。朕这些日子,也只能盼着你能早些恢复过来,再来给朕医治痼疾了。”
  说完皇上又笑了笑,说道:“虽然等得久了些,不过今日你一来便让朕重见光明,真是令人惊喜!朕还想着就算你回来,也还要折腾个十天半月呢!”
  姚燕语便如实回道:“本来臣也是灰心了的,想着这辈子也就只能跟药剂打交道了,却不想机缘巧合遇见一位道学高士,他点拨了臣一些日子,帮助臣重新修炼内息,借万物之灵气为我所用,才又慢慢地恢复过来。”
  皇上点头说道:“竟然有这等奇事。”
  姚远之便上前赞道:“皇上鸿福齐天,自然能够得高人相助,遇难成祥。”
  皇上高兴的点头,手指在紫檀木的小炕桌上轻轻地点着:“姚爱卿的话虽然不错,可朕遭此劫难,也全凭姚燕语倾力医治,若不是她,朕已经去侍奉先帝去了。朕素来赏罚分明,姚燕语救驾有功,今日起,晋封国医馆左院判,另外再赐封号辅国夫人。”
  姚燕语之前跟着卫章一起受封为二品诰命夫人的时候并没有封号,平日里人家不是叫她姚太医便是称她为辅国将军夫人,今日这‘辅国夫人’的封号虽然比‘辅国将军夫人’少了两个字,意义却大不相同。
  此为无上的殊荣。姚燕语忙再次撩起官袍跪拜谢恩。卫章和姚远之也一起跟着跪拜。夫人和女儿受封,身为丈夫和父亲,也是无上的荣耀。
  皇上又道:“姚卿,你多日不见女儿,自然也有许多话说。你们父女暂且退下吧。显钧,你留下,朕有话跟你说。”
  卫章和姚远之一起称是。姚燕语扶着姚远之起身,齐声告退后,慢慢地退了出去。皇上又抬手让卫章起来,方问:“南苑御马发疯的事情,你给朕查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情卫章一直在让唐萧逸查,只是牵扯到两个皇子,唐萧逸再有本事也不敢擅自做主,卫章只好把唐萧逸能查到的都给皇上说了,看皇上脸色阴沉,方又劝道:“皇上且不要动怒,以臣看,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离间皇上和二位郡王爷之间的父子感情。还请皇上派人细心明察。”
  皇上听完这话之后,方沉沉的吐了一口浊气,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卫章跪拜告退,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但见皇上面沉如水,心中自然是动了怒气的,他虽然不比黄松常年跟在皇上身边,但近年来也把皇上的脾性摸了个十有*,知道皇上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放心的退了出去。
  当时已经是晚霞满天时,姚远之的马车里,翁婿父女三人对坐,姚远之连声叹息:“这些日子可把家里人给愁坏了!你母亲嫂子时常念叨,又不能总派人去看你。真真是急死人了。”
  姚燕语忙欠身道:“女儿不孝,让父母兄嫂担忧了。”
  “一家人还要说这种话?只要你无事,我们也都放心了。”姚远之捻着稀落落的几根胡须,叹了口气之后,又欣慰的笑了:“今天可好了,叫人去把你大姐姐接来,晚上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聚一聚。”
  姚燕语笑道:“何必这么着急?我又不急着走了。”
  “你大姐姐那边这几天不素净,前儿就说要回来住几日呢。”姚远之无奈的叹道。
  “那边又怎么了?”姚燕语忙问。
  姚远之摇了摇头,他一个爷们儿家,对外人的家事不愿多说。
  到了姚府,王夫人听说姚燕语回来了,不但给皇上治好了眼疾,还官升二级,赐封号辅国夫人,顿时喜笑颜开,忙吩咐宁氏:“快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宴席。”
  宁氏笑道:“阿弥陀佛,咱们家的天儿总算是晴了。”
  王夫人笑道:“再派人去定北侯府,把你大妹妹也接回来。再打发人去跟二爷说,让他早些回来。”
  宁氏忙应道:“是,媳妇记下了。”
  宋老太君听说姚燕语回来了,先是十分高兴,又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便生气的说道:“这个家里越来越没规矩了!”
  姚燕语回来时还穿着一身官袍,总不能穿着官袍去给老太太请安,于是先随宁氏往后面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才随着王夫人一起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还没进门便听见这句话,一时愣住,转头看王夫人。
  王夫人无奈的笑了笑,低声说道:“老太太这些日子担心你,所以有些气不顺。”
  姚燕语有什么不明白的,因笑道:“知道了,都是我不孝,惹了老太太担心。”说着,人已经进了屋门。
  宋老太君刚发完脾气便见了人,一时有些搁不住脸,便哼了一声,笑骂:“死丫头,可想死我老婆子了!还不快过来!”
  姚燕语忙上前两步,丫鬟们放下的软垫上跪下来给宋老太君磕头请安。宋老太君便一把拉住,细细的看过后,方笑道:“怎么我瞧着这气色比之前更好了许多?人像是也俊了。之前还担心你在庄子上受苦呢,如今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王夫人笑道:“庄子里山清水秀的,自然更养人。”
  姚燕语则笑道:“老太太是想孙女想的,这会儿孙女便是蓬头垢面的回来,老太太也觉得孙女是天仙呢。”
  宋老太君立刻高兴的笑起来,又拍着姚燕语的脸笑道:“不但人俊了,连这嘴巴也甜了。赶明儿我也去庄子上住几日,看能不能返老还童?”
  屋子里的人顿时都哄笑起来。
  姚府上下一片忙活,不到一个时辰,姚凤歌带着瑾月回来了,瑾月刚扑进姚燕语的怀里,姚延意也回来了。一时间大家彼此见礼,院子里一片说笑之声。
  丰盛的宴席摆上,女人在内,男人在外。中间竖起一道紫檀雕海棠花镶玉石的大屏风,丫鬟婆子侍立两旁,珍馐佳肴,琼浆玉液,开怀畅饮,说不尽的欢声笑语。
  姚燕语因一直没看见姚雀华,便悄悄地拉了一把宁氏的衣袖,低声问了一句。宁氏低声笑道:“三妹妹在庄子上修身养性呢。”姚燕语悄悄地眨了眨眼睛,和宁氏相视一笑,没再多话。
  后来王夫人又问起姚凤歌那边府里现在怎样,可有什么烦心事没有。姚凤歌忙回了一些话,琥珀琉璃如何,那一对小儿女如何,苏三爷的身体如何等。娘们儿说些闲话,便又扯到了苏玉平的子嗣上,送老太太因问:“听说定北候夫人要立一个妾氏生的庶子为嫡子?”
  姚凤歌便把封岫云难产,孩子没活的事情说了,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嫂子总不能再等三年。况且小封氏的身子已经大亏了,到现在都过去快两个月了依然卧床不起。将来这生养上怕是越发的艰难了。”
  “哟!这么说可不是跟她那姐姐一样了?”王夫人惊讶的问。
  姚凤歌叹道:“可不是么!不过她比她姐姐略好些。当初若不是二妹妹,大嫂子怕是早就作古了。她倒还好,最起码还不至于要了命。白家的三爷和刘太医也没说她以后能不能生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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